突然有人說楊東在清川鎮出現，葉靈萱顧不得找什麽蒼龍幻境，就回到了夏門，林冠南跟著回來。

本來葉靈萱是要找那兩名師兄詢問楊東下落的，可是現在連兩名師兄都不見了。

“一定是被楊東殺了。”林冠南突然道。

“不可能。”葉靈萱立即否決。

“怎麽不可能？師妹你忘了？當初在橿原神宮外，楊東殺了多少人？此子根本就是毫無人性。”林冠南怒聲道。

“那時的情況不同，當時分明是陰陽門的弟子先要殺他，但是這次兩位師兄只是要尋找楊東，他們是大祭司的人，大祭司向來不讚成殺戮，對楊東手上所持的寶物，也只是阻止陰陽門的人得到。

他們不對楊東構成威脅，楊東不會殺他們。”

“師妹你如此肯定，你有很了解楊東嗎？據我們所知的情況，楊東短短兩年殺人無數，兇殘至極，而師妹你總共才見他幾面？”林冠南不服氣地道。

“師兄，你不要說了，總之我不相信兩位師兄是楊東殺的。”

葉靈萱臉色堅定，林冠南看著葉靈萱的樣子，知道無法說服葉靈萱，不甘心地道：“師妹，你說不是楊東殺的兩位師兄，那還有誰？在都市世界，可沒人有楊東那樣的修為。”

葉靈萱擰著眉頭，的確如此，陰陽門同樣不願此時與蜀山翻臉，不到最後時刻，陰陽門和蜀山會維持脆弱的平衡。

除了陰陽門，幾乎沒人能威脅到蜀山弟子，都市世界有楊東這一個異數，已是罕見，怎麽會還有第二個？

“難道是……”

林冠南和葉靈萱突然想到一人，相互對視一眼，驚愕地道：“是她？”

他們同事想到了王巧兒，王巧兒修為太可怕了，連葉靈萱和林冠南在她面前，都好像兩只羔羊一般，更別說那兩位師兄。

兩位師兄要是遭遇王巧兒，絕對沒有任何反抗之力。

就在這時，那群王宇鐔的保鏢從樹林裏跑出來，一個個臉色焦急。

“發生什麽事了？”林冠南上前新聞。

“你們兩個剛才從樹林出來，可看見我家大少爺？”光頭保鏢厲聲對林冠南吼道。

林冠南擡起一腳踢過去，光頭立刻被踢飛，口吐鮮血爬不起來。

“說話好好說，要有禮貌，懂嗎？”林冠南不屑道。

一群保鏢圍上來。

“你們也想試試嗎？”林冠南冷聲道。

幾名保鏢看看光頭的慘狀，一步步後退。

“王宇鐔不見了？怎麽會？”

林冠南和葉靈萱進了樹林，樹林只剩下淡淡的血腥氣，但是那些血跡和那具被剝皮的屍首已經消失的幹幹凈凈。

夜色寧靜，好像什麽事也沒發生過一般。

“師兄，你認識王宇鐔？”葉靈萱疑惑地問道。

“這個……”林冠南頓了一下道：“師妹，這個大少爺被那女孩殺死，不但人皮被那女孩收走，連屍體也不見了，要不是我們親眼所見，恐怕這又是一樁懸案。”

外面那些保鏢還在喊王宇鐔，但是哪裏有應聲，這又是一樁失蹤案。

“也就是說，兩位師兄，是被那個女孩殺死的？”葉靈萱道。

“如果不是她，就是楊東。”林冠南道。

“可是，她為什麽不殺我們？”

葉靈萱很疑惑，以王巧兒殘忍的手段，兩位師兄與她無冤無仇都殺了，她絕對不介意多殺兩個人，可是剛才王巧兒對自己和林冠南，明顯有留手。

不但放過了自己和林冠南，而且葉靈萱發現王巧兒第一眼就盯著自己腰間的玉佩看，似乎很想要，但是卻沒生搶。

這樣禮貌，不符合一個剝人皮的女子性格。

葉靈萱拿起腰間玉佩看了一眼，這是小時候哥哥葉舟佩戴的玉佩，哥哥死後，葉靈萱一直佩戴著，從未離身。

“她到底是誰？”葉靈萱眉頭緊皺。

……

“下雪了，好美啊。”站在陽欄邊，曉夢看著眼前的雪景，眼神迷離。

曉夢和楊東跟著那名叫“葉舟”的少年來到竹屏山莊，竹屏山莊是一個很美的山莊，山莊裏到處都是竹林，清澈的湖泊倒影竹林搖曳，清幽寧靜，現在漫天大雪，綠白色匯聚成如畫的美景，好像世外仙境一般。

楊東沒想到在紛紛擾擾的東郡，還存在這樣的地方。

“曉夢大師也會沈迷於這些世間表象嗎？”楊東道。

雲瑤和曉婷還在昏迷中，楊東和曉夢的傷勢沒好，完全透支的身體，經脈骨血都受到重創，不能用神樹光芒急補，必須緩慢調養，待養好基元，才能用神樹光芒修覆剩下的傷勢和補充修為。

不過，楊東用紫血魔手，曉夢被吸星大法榨幹，想要完全恢覆，哪怕用神樹，也是不可能的事。

不知道用多少年，才能彌補這次大戰留下的後遺癥。

“其實，我並不是太喜歡雪，雖然它的確很美。”曉夢道。

“我也不喜歡。”

曉夢詫異地看向楊東：“為什麽？”

“你又為什麽？”

“既然都不願說，那就別說了。”曉夢轉過頭去，又恢覆冷淡神色。

“楊大哥，曉夢姐姐。”

這時，後面一個小女孩抱著一條小狗跑過來，很興奮地喊道：“奶奶叫你們去大堂吃飯，今天好多好吃的呢。”

“有什麽好吃的啊，靈兒。”

女孩名叫葉靈兒，是少年葉舟的妹妹，楊東就喜歡逗她，看著她，不知道為什麽，總是想到葉靈萱。

蜀山雖然是大門派，但食材並不豐富，蜀山平日嚴禁捕殺蜀山的野生動物入食，只有當它們數量擴張到一定程度，才會大規模獵殺，這樣的事，幾十年才有一次，現在上百年也未必有一次，所以蜀山人過得其實並不好。

每次有人下山帶了好吃的回來，葉靈萱也會十分興奮，跑來叫楊東一起去吃時，就和現在葉靈兒一樣，滿臉紅彤彤的，看上去很可愛。

“可多了，有牛肉，羊肉，鹿子肉，好多的，我好久沒吃過肉了。”葉靈兒說到最後，小臉變得可憐起來。

“怎麽會有這麽多肉？”他記得少年說過竹屏山莊守素齋，輕殺生的，莊子裏那些牛羊，都是這些年農戶走失了的，又沒找到主人，山莊才收留養著，就沒打算過吃。

“爹說，反正莊子都要沒了，它們也活不了，不如殺了，大家好好吃一頓上路，也可以款待哥哥和姐姐。

爹還想把小白也殺了呢，是我拼命阻止，才把它抱出來的。”女孩撫摸著懷裏小狗的白毛，說話的時候顯得很平靜，沒有那種對死亡的恐懼。只是眼神深處，還是帶著一抹悲傷，

“你們仇家到底是什麽人？祖巫秘笈是什麽？有那麽重要嗎？給他們不行嗎？”楊東不相信有什麽比人命重要，經歷這麽多事，楊東覺得，只有自己和親人朋友都平安活著，才是最重要的。

“我也不知道那是什麽，而且我爹說我們沒有祖巫秘笈，可那些仇家不信，他們拿不到秘笈，一定會屠殺我們。

爹讓我告訴你們，等你們兩位朋友醒了，你們就趕快走吧，不要被我們連累了。”

女孩說完，抱著小白狗離去了。

“你打算幫他們嗎？”楊東對曉夢道。

曉夢看了一眼漫天飄落的雪花：“首先，我們的修為並未恢覆，雲瑤和仙夢公主還在昏迷中，其次，他們口口聲聲說的是仇家，不是奪寶。

那就說明這些仇家並不是毫無緣由地來搶他們東西，他們之間一定有恩怨，我們作為外人，為什麽要插手進去？”

“我有一個辦法，或許我們的修為可以更快恢覆。”楊東道。

“有辦法你不早說？”曉夢無語地看著楊東。

“但是我想，你不會答應。”

“什麽辦法，你說。”曉夢冷聲道。

楊東附耳過去，在曉夢耳畔輕語幾句。

“住口，不要臉。”

曉夢轉身就走，脖子根出現一抹罕見的紅色。

“餵，是你讓我說的，而且你曾經說過，你不在乎。”楊東喊道。

“我不在乎和別人，但我介意和你，行了吧？”曉夢回頭怒聲道。

“但是，你真要看著這個莊子的人被殺？他們畢竟收留了我們，要不是他們，或許我們已經死在湘君和湘夫人的幻陣了。”

曉夢低下頭，頓了一會，突然擡起頭對楊東道：“你說得對，我不在乎，生老病死本就是天地法則，仇家尋仇，不過世俗恩怨，關我們什麽事？待雲瑤醒來，我們就離開。”

曉夢說完就走了。

楊東靜靜地看著曉夢背影，他不相信曉夢是一個冷漠的人，但是她為什麽不願意幫這個山莊的人？

漫天大雪如鵝毛一般下落，瑟瑟的冷風好像吹進楊東心裏。

“小舟，喜歡吃就多吃點吧。”

飯桌上，少年葉舟想要去夾一片牛肉，可是看著黑著臉的父親，又猶豫了，平日山莊不準吃肉，葉舟似乎很畏懼父親，現在也不敢吃，還是母親出口，葉舟才敢去夾那片肉。

“對，哥哥待會我們去練拳，多吃點才有力氣。”葉靈兒又夾了一大塊肉給葉舟。

“就他？就算吃了老虎肉，也是一頭笨驢子。”

葉舟剛把肉放進嘴裏，一個刺耳的聲音傳來，是另一個少年，葉舟的堂哥，也就是葉舟叔叔的兒子。

“你說什麽，有本事再說一句。”葉靈兒怒聲對那少年道。

“我說錯了嗎？要不是他那麽笨，我們怎麽會擔心仇家？我說真是老天瞎了眼，竟然只有他繼承了祖巫……”

“閉嘴。”少年還待再說，旁邊他的父親一聲厲喝，看了楊東和曉夢一眼，對那少年道：“大哥都沒說話，你有什麽資格說小舟?再多嘴，就給我滾出去。”

少年不甘心地閉嘴，其他幾個少年也是一臉不滿之色。

一大桌人繼續吃飯，但氣氛沈悶了許多，葉靈兒本來很喜歡吃的肉，此時也味同嚼蠟，一會兒後，葉舟先下桌，葉靈兒跟了出去。

雪已經堆了很厚的一層，走在上面沙沙作響，莊子裏的人有的在擦洗兵器，有的在練功，人人都神色凝重，等待著即將到來的仇家。

楊東和曉夢翻過一道小山坡，在莊子的僻靜處，看到葉舟和葉靈兒兩兄妹。兩個人在練拳，小白在一旁拱雪地玩。

“妹妹，你看我這樣對嗎？”葉舟做出出拳的姿勢，回頭問葉靈兒。

“哥哥，你出拳的招式沒問題，只是運氣……運氣方式不太對，你試試走陽關脈。”葉靈兒道。

葉舟沒有動作，葉靈兒凝眉問道：“哥哥怎麽了？”

“陽關脈我試過了，也調不出來內力。”葉舟道。

“哦，這樣，那試試先走小周天，待小周天蘊養了氣力後，再以陽關脈激發。”葉靈兒道。

葉舟猶豫了一下，點點頭。

雙手平舉胸前，努力運氣，臉蛋漲得通紅。

“嘭”

葉舟用力向前方一棵竹子打去，竹子“哢”地一聲，條條裂紋綻開。

“哥哥好厲害，你的力量突破了。”葉靈兒興奮地道。

“噗”葉舟一口鮮血吐出，一下子倒在雪地裏，一滴滴鮮血染紅雪白的雪地，葉靈兒臉色煞白，急忙上前扶住：“哥哥，你怎麽了？”

“我……”葉舟一句話沒說出來，又是一口鮮血吐出來，臉色灰敗，顯然剛才那一拳，傷及了他的臟腑。

“對不起，哥哥，都是我不好，我不該讓你強走陽關，那會傷及經脈，而且……而且我還讓你小周天運氣，更會損傷你的身體，對不起。”葉靈兒哭著道。

“不怪你。”葉舟艱難地爬起來，擦了一口嘴角的鮮血，顫顫巍巍地站穩：“妹妹，我知道你是為我好，我走普通的運氣經脈，根本調不出來內力，你只能讓我險走陽關脈。

可惜，廢物就是廢物，連陽關脈也調不出來內力，還得小周天運氣。只怪我沒用，謝謝你了，妹妹。”

葉舟轉身離開，因為胸口的沈痛，走路一瘸一拐，在雪地裏留下很深的腳印。

楊東靜靜地站在山坡上，看著漫天大雪裏的兩兄妹，很多年前的情景，好像浮現在眼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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